这一时期,工匠们在探索铁器工艺的过程中,逐渐认识到了不同材料的属性,使得他们在进行创作的过程中,有意识的将材料进行搭配,以实现器物的不同美观感受。这些遗存下来的文物让我们深刻感受到当时铁匠们对于材料搭配的冲动尝试与追求美感的心理诉求。将铁器的材料组合分为铁与金属、铁与木材、铁与其他材料三个层面进行分析,已探求当时铁匠们的造物心理。
铁与金属材料的组合
汉代时期有铁铤铜镞的使用情况。西汉中期,铜制镞开始被铁制镞大量取代,这一现象并不是因为铁制镞的杀伤力更强,而是因为其制造过程更加方便迅速。而铁铤铜镞,有可能是铜质与铁质更迭替换过程中的过渡形式。因为箭用铁尾是因为铁的质地比较粗糙且容易生绣,将箭的尾部改用铁质,便于使用者在使用过程中不易打滑,比较容易粘牢。而后期使用铁镞,应该是铁材料较为廉价,在汉初之际,铁的价格曾一度仅为铜价格的四分之一,再加上当时冶铁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容易进行批量生产。
年山西右玉县善家堡18号墓出土了一件铁刃铜铲,銎部和铲身均为铜制,梯形銎较为粗短,斜圆肩,铲体下部背面用四个铁铆钉铆接一长方形铁刃,年代为东汉晚期的产品。此种铁刃铜铲不难看出,是对前代铜铲进行改进以便再次利用的结果。当时候的铁由于在经历了两汉连年的战争与暴动,铁材料极度匮乏,人们为了能够继续生产,将原来的铜铲进行局部的改进,不仅解决了材料匮乏的问题,也使得生产不至于效率低下,无法保证相关作业的完成。这一案例充分展示了古人的智慧,这种材料的碰撞,加之铆钉的使用,使得整个器型看上去更加特别。
有一种叠套的马衔,用来放在马嘴中的器物。其中在出土的文物中,江川李家山出土的一件,中段为铜质的扁球形物件,两端的两段为铁质,六棱形。马衔的一端连接铁镳,马镳为直体双孔镳,年代约为西汉后期。这一器物,应该是当时匠人们为了让马的马嚼子看上高档一些而有意识进行的制作,铜铁材料的碰撞,在汉代时期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材料组合方式。
南阳杨官寺东汉中期画像石墓出土有一件造型比较独特的剑,剑身作扁平长条形,断面呈菱形,方肩。剑柄便是由青铜铸制,柄首为环首,作卷曲兽状。通长、剑身宽3.4厘米该剑与同墓出土的另一件铜刀柄大致相同,是长刀环首与铁长剑的一种结合。这种以青铜材料作为剑柄与铁剑进行搭配的例子还有很多,这里就不再赘述。另外铜材料的使用还会与铁器矛的矛身进行组合,如李家山出土的矛,是铜骹铁叶矛的一种,骹的根部还装饰有流云纹,是西汉中期的器物。
金属材质与铁材质的碰撞,特别是色彩具有差异性的金属,让整个器物看起来更加有层次感,视觉感受上也会显得更加精致、贵重。
铁与木材料的组合
汉代时期的铁镰刀,大都是木柄无存的铁制镰刀部分,而从新疆地区保存基本完整的木柄铁镰发现显示出了当时的无骹铁镰刀的装柄情况和整体结构。如洛普县山普拉墓地出土的一件东汉木柄铁镰刀,镰刀的镰体较小,是直体弯头形状,用羊皮包裹。镰刀从木质镰柄的顶端插入后用细线缠绕并用羊皮捆扎。
民丰尼雅出土的一件东汉木柄铁镰刀,镰刀呈直体长条形,直背,直刃,柄端插入木柄中并铆合,刀体与木柄夹角呈一百一十八度,圆木柄;一件铁镰的镰刀头端较窄并内弯,柄手呈圆形较粗;还有一件尼雅遗址采集的木柄铁镰刀,刀身末端插入木柄之中再向一侧翻卷固定,刀刃与镰柄成钝角。在尼雅95M4的木棺周围塞满了芦苇合小麦杆,尼雅遗址发现有粟和麦,并采集到一枝较为完整的麦穗,由此可以认为,尼雅一带发现的汉代木柄镰刀,应当是用于收割粟、麦以及芦苇等。
汉代时期使用木质柄与铁器零件进行组合的例子数不胜数,由上文的例子可以看出,一般手握的把手会使用木质材料,这是由使用情境决定的。古人在进行劳动作业的过程中,铁材料本身就已经很笨重,假设再使用铁材料作为把手,那么对于一些体力弱或有一定劳动强度的使用者来说将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用轻质的木材料来承担附属功能区的功能,是古人们应变思维的具体体现。
在资兴汉墓出土有两件装柄短刀,扁锥形柄,刀身较窄,通长56厘米,年代为西汉中期;另一件尖圆斜锋,柄根部有“一”字形格,出土时有漆木刀鞘朽痕,通长36.5厘米,年代为东汉早期,这种材料的组合相对来说是彰显墓主人高贵的身份,刀鞘利用木质材料在当时较为常见,但使用漆木的却只有一些有身份的人才能享有的。
铁材料与木质材料的结合,让本来笨重的铁器,不仅在使用体验上更加轻便,在视觉上也会显得更加皮实、耐用乃至带有轻盈的感官感受。
铁与其它材料的组合(藤条、绳、皮质、玉等)
铁质材料除了与铜材、木材的的组合外,其他还存在有皮质、藤条、绳子、玉等的组合方式。如广州南越王墓出土了一件枪形的工具刀,一端有刃,刀锋处下弯,刀背中部有一方形的凸起,柄部夹装木片并用藤条困扎。民丰尼雅出土有三件装柄小刀。其中一件出土时装在皮质刀鞘内,刀体呈长条形,圆形骨柄,铁刀插入骨柄中。
在广州南越王墓中还出土有一件配以玉材质的玉具剑,这把剑的剑身偏宽,为西汉前期的器物。安阳梯家口村也出土有一件铁剑,在剑柄处缠绕有皮质的材料,想来也是材料装饰的一种形式。
铁材料与上述几种材料的组合方式,使我们不难发现,古人们是根据不同的使用情境来适时的对器物进行材料搭配,以满足他们的不同使用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