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很激动,声音都劈了:同志们,朋友们,今天下午,我深爱的邹老师拨冗(也未必有多么冗,邹老师总是懒得写,说什么都没用)写了篇稿!我就不啰嗦了,贴给大家看!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下过厨的。那二斤毛蛤,寄托了我多少想吃的念头呀。到南京四年了,食堂吃得口里寡淡,下馆子没钱。特地找了个当地的男同学恋爱一下,就为了好去他家吃这一顿毛蛤。毛蛤不费手脚,洗干净扔水里煮,加料酒加盐加姜,就好了。小时候常吃,鲜货呀。
可进了他家门,同学他爹见了,眉头都蹙了起来-----对于那样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儒雅长者,这无疑就是大惊失色了。把我轻唤上前,好一顿说,从寄生虫的形成到危害,再到消灭血吸虫病的意义,整整一堂大课的体量呀,感觉那毛蛤吃进去,那血吸虫病或许就沉渣翻起,我罪魁祸首难逃其咎了就。
这就尴尬了。毛蛤吃还是不吃?好在老先生从不进厨房,也是我想吃的心依然还有星星之火,毛蛤还是煮了,但他们全家没有一个人下箸。我顶着所有人的睥睨,一颗一颗剥毛蛤,吃得都想哭了。还有味道吗?后来我才知道,老先生是著名的内科大夫,血吸虫病的专家。一生视细菌为洪水猛兽,每天的娱乐节目就是洗手洗手洗手。后来我就不吃毛蛤了,回到娘家也不吃了,有人问起也不能说,想着就不要祸害家人了吧。我俩哥都喜欢吃螺蛳吃河蚌吃毛蛤,也没有得血吸虫病。每年体检,也没有寄生虫。
后来,同学他爹去世了,他姐回来了。他姐是研究药理的专家,上一医毕业的,在某医学研究所工作了很多年,是一位享有国务院津贴的医学专家。他姐在上海读了五年书,又嫁了一位上海人,差不多是地道上海人了。最喜欢吃刺身,吃鱼能吃到只剩一粒眼白,螃蟹能把爪子尖尖里那一丢丢的肉都挑出来。而且,她吃毛蛤。
我就奇怪了,这也行呀,你爹的理论呢?人家说了,这怕什么,细菌对人体也不无益处。然后从毛蛤的营养成分一一说起,论述了毛蛤对人体的利弊以及作用。大不了就是毛蛤性凉,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喝点*酒就好了。人体健康的要点是在于各种平衡,所以不要忌口,都要吃。我真是服了,多有说服力的一篇论文呀。
感觉从此可以大快朵颐了吧,都可以吃呀。可是,可是他姐是不忌口,但另有一功。她能用很专业的语言来评论肉食,让你食不下咽。你不惜资本买了最好的鹅肝来,她一边用刀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吃得津津有味,一边说,这就是脂肪肝呀,然后告诉你,这肝是怎么养出来的,顺带很关切地问你,去年体检你也有脂肪肝了吧,指标是多少。
有一次,她从一块盐水鸭上,挑出来一样东西,摊在桌上,轻描淡写地说,淋巴。我立刻把鸭肉从嘴巴里拉出来。可满座都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照吃不误。他妈做了一辈子胸外科护士长,也是业内人士。凑过来看了一下,没多久,饶有兴趣地从一块猪肉上,也挑出来一粒东西,搁那淋巴旁边,说,我也找到一个!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排成一列的淋巴,吃素的念头都有了。
这还让人吃吗!还怎么吃!昨天吃饭时,他弟弟竟也挑了块淋巴出来。好吧,大家都来拣淋巴。这很难吗?我仔细看了看,*豆大小,立刻翻拣猪肉,这个是吧?他弟弟看了看,不是,这是皮下脂肪瘤-----崩溃了没有?
他弟弟是外科大夫,动刀子的。有一次,他哥买了五花肉回来,他接过来,赞道这块肉肥瘦得当,正正好------你以为说口感呢吧?不,人家说的是手感:“一刀下去手感不错,刀口齐正。”你买的是猪肉,他看的是人肉。还有要他手术的吗?太瘦了会嫌弃哦,吱吱拉拉的手感不好。人家可是整形外科医生。
后来,后来我就不下厨了。君子远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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