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车
火车晚点了。
站台上很冷清,连叫卖的小贩都不知哪儿去了,被扔下的装满食品的小推车在寒风中也似乎在瑟瑟发抖。
我找了一个能避风的转角处蹲下。也不知列车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只好拿出手机,可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原来我的手已不再听我的使唤——已被冻得不行了,红通通的,有些皮肤已呈紫红色。连忙揣进衣袋里取暖,一股寒意直直地浸入皮肤,凉到心口。
终于走过来一个人,那是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小旗子,原来是站上的工作人员。我很想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向他询问,可是我怎么也站不起来。很快,年轻人已从我的跟前走过,我只好大声地问:“火车什么时候到?”年轻人似乎没有听见,一直向前走。我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无影无踪。
我只好等。蹲在地上等。
风仍吹着,还夹着的,不知是雨还是雪,飘落在我的脸上已没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好久,我感觉,我的跟珠已不能灵活地转动,好长时间都呆呆地看着那个窗口——那个一辆货车的车门——没有门,只有一个门洞。忽然,门口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一位老奶奶,衣着有些破烂,她要下火车,这么高的车门,能下来吗?不,她在努力,她慢慢地坐在车门口,先伸出右脚,摸索着火车底下能让她支撑的地方,终于找到了。慢慢地,她伸出左脚,双脚都在支撑点上了。还有这么高,她能跳下来吗?跳下来会摔倒吗?没有,她没有跳,而是双手紧紧地抓住车的门沿,缓缓地转过身,再放开左脚,寻找着站台的地面——还差一点点——她只好缩回左脚,慢慢地移动着手的着点。终于,左脚着地了,下来了。我紧张的心忽然有些暖意。
还有一个小孩儿,在车门口。那大概是她的小孙子。老奶奶张开双手,要抱小孩下车。小家伙没有一点危机感,居然很兴奋地扑向老奶奶,老奶奶一个踉跄,瞬间便稳稳地站住,紧紧地抱着小家伙。这小家伙还手舞足蹈地笑着。一老一小终于安全地下车了。
老奶奶又爬上了车门,她又要做什么呢,扔下这个小家伙?没有,她在收拾行李,一个个玩具被扔下站台,一些衣物被收拾在一个背筐里。小家伙在站台上兴奋地玩着,踢着小滚球。小滚球被踢下了站台,滚到了车轮底下。老奶奶似乎有些生气,嘴里吵嚷着什么。她走下站台,钻进车轮底下。。。。。。
“嘟——”火车发出了一声长啸,火车要开了!“嘟——”火车再一次发出一声长啸,可老奶奶还没有捡到小皮球,她还在车轮底下!那个小家伙也毫不知情地站在边上,望着他那心爱的小皮球!没有人去叫他们,站台上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只有我,那个蹲在远远的一个角落里的我。我想跑过去,大声地提醒他们!可我还没有喊出口,“哐当”一声——火车启动了!我闭上了眼睛。老奶奶缓缓地从车底下探出头来,手里拿着小皮球。小家伙兴奋地接过小皮球,又开始拍打起来。原来,开走的,是另一道上的火车。
我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叮铃铃”列车到了,我快步地走向站台。一会儿,我便被侯车室里涌出的人群包围着。站台上,也有一丝暖暖的阳光。